十二月選書|作者也不知道故事?一場華麗的小說接龍挑戰
發起人何敬堯,與因緣際會聚成的楊双子、陳又津、瀟湘神和盛浩偉,一心希望結合歷史和文學,發展有趣的合作計畫。五人決定來個小說接龍。在第一次的圓桌會議上,盛浩偉提及在〈郭松棻訪談錄〉中的一則謎樣段落:有台灣第一才子美稱的呂赫若,在受政治迫害而展開逃亡之前,曾將一串鑰匙交給膠彩畫家郭雪湖,但郭雪湖之子——郭松棻始終不知道那串鑰匙有何作用。這串鑰匙的神秘存在,自此是為《華麗島軼聞:鍵》的開端。
看小說,有些人喜歡按部就班接續著看,享受被作者一步一步推進的感覺,有些人則習慣先殺到結尾,知曉結果後再開始讀起故事,為的是更清晰地看著那些故事支線如何被佈局和細節埋伏暗處,更像一個觀察著作者寫作軌跡的人。但以上觀察,在小說接龍這樣的創作形式上都無法如其所願,因為就連作者本身,都是被推進的那一個。
為故事起頭的何敬堯本身的風格即橫跨了奇幻、歷史、推理,對台灣民俗記載有所貢獻的西川滿為要角,第一章《天狗迷亂》以臺日的民俗異同做球,帶出天狗傳說、又稱池大人的王爺信仰與甚少人知的「聽香」古習。鑰匙的未知在首章生出恐懼與眾多可能。
不不,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說,這種天狗的外貌,完完全全就是日本文化中的天狗。如果說,在這次的妖怪事件裡,杏子小姐遇到了水鬼,還是說被山中的魔神誘拐走,就一點也不奇怪,會是非常正常的狀況。嗯嗯,這麼說好像很奇怪,呵呵⋯⋯我的意思是說,因為,不管是水鬼或者是魔神,都是臺灣的民間故事會出現的妖魔鬼怪。可是,杏子在府城中的一座古宅中,卻遇到了日本傳說中的天狗?怎麼看都不合理。所以最大的問題便是:日本天狗,怎麼會飄洋過海來到這座島嶼呢?
第二家的楊双子在討論初始便已確定要揉和歷史小說、女性作家與百合題材,《庭院深深》從鮮為人知也甚少史料的臺中太平吳家的女漢詩人吳燕生為角,全神聚焦於吳家小妾蘭英與燕生的百合之情,不時呢喃著的「吳家有鬼」,直直念入心裡,幽魂由此從心長出,寄生在燕生的虛弱之軀與終不見日的戀情上。
「唯獨與女人廝混狎玩,我爹不願近身,多好⋯⋯」
東碧舍說這話的時候,臉龐還埋在蘭英的臀股之間,而蘭英凝望眠床上方的朱漆木架,跟隨滿月光華細細勾勒那裡的藻麗描金雕花。
吳家有鬼。
鬼魂是吳家的恩惠,也是吳家的詛咒。
領受權柄的當家,實是一族的犧牲之人,以個人肉身換取家族富貴。
往下,就不先透露劇情壞了大家的讀興。我們只需知道在陳又津笑說:「能寫 BL,都好」的《河清海晏》之後,瀟湘神也以《潮靈夜話》巧手將前篇「青春無敵,純愛最高」濃度大幅提升到妖異的沸點,借用金關丈夫之身,他橫跨多個學術領域的理性推理與謀略完成第四家的任務。在《華麗島軼聞:鍵》裡,每一段故事間都有情節的關聯,但又各自蘊含作者殊異亮麗的風采。
最後一家,覺得自己沒特別擅長的風格,便玩笑地說那以純文學做結的盛浩偉,倒是將前頭不同年代考據的背景拉回至現下。即使是個當今也不知為何物的鑰匙,衍生再多的奇想怪談,究其故事發展源頭,終究還是從創作者自身出發,對於生活的物之所思所想。
確實,這終歸,也不過就是某個時代之日常,替人保管鑰匙,極可能根本只是出於凡俗平庸的理由,背後沒有神話。
在各家不同風格與不同領域的人物為章節要角的《華麗島軼聞:鍵》,值得一看也少有的內容還有最末的後記——【給下一輪華麗時代的備忘錄】對談(與其說是對談,太嚴肅了,更像是在看群組的聊天記錄),能得以一窺各思創作及五家合力接龍的眉角趣聞(和歪樓的部分)。
【後記】給下一輪華麗時代的備忘錄
Q、是否有想殺了上家(上上或上上上家)的時候?
浩偉:身為最後一棒,每篇小說出來的時候我都想殺了你們啊(誤)。
《華麗島軼聞:鍵》
作者:何敬堯、楊双子、陳又津、瀟湘神、盛浩偉
出版社:九歌
出版日期:2017. 10. 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