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確認尚未被淹沒的美麗

義大利的最後一站，我們來到鼎鼎大名的威尼斯。這座潟湖形成的美麗城市，近年來飽受淹水之苦，沒有人知道它會不會哪天就此消失在海裡，要看要快的心理壓力也威脅著還沒去過的遊客。這樣的威尼斯，理論上應該要多給它一點時間，慢慢地搭船遊覽水都風光，在島上的小巷弄中迷路；只是在時間跟金錢兩害相權取其輕的情況下，物價高貴的水都真的不宜久留，最後只分配到短短的一天。

想在威尼斯找間好旅館過夜，代價不斐。荷包略扁的次等觀光客都跟我們一樣，退到隔一座橋的 Mestre 去了，想去威尼斯還得擠上公車過橋才能進城。這天天氣異常地熱，加上威尼斯到處都是水，台灣氣候最為人詬病的濕跟熱，都在威尼斯以加強版完整重現。當地居民用來代步的水上計程車，其實就是一條一條的小船，上面塞滿了觀光客，在水路上搖搖晃晃，怎麼開也快不起來。岸邊站著歷史悠久的建築，只是大半都被改建成飯店，提醒我們這裡是個觀光景點。看著藍天白雲、橘紅色屋頂的矮房、綠色的海水、條紋制服的貢多拉船夫……忽然覺得眼前的景象好熟悉；我有感而發，轉頭過去跟朋友說：「威尼斯長得跟電視上看到的一樣耶，好像沒有比較美，就一樣。」

朋友快被熱暈了，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回我：「對啊，我們只是來這裡親眼確認它很美吧。」中肯。

以前在電視上看過聖馬可廣場淹水時，咖啡店擺了座位卻沒客人，觀光客無奈涉水而過的畫面，所以我對於「雖然天氣很熱但至少地面是乾的」這件事心存感激。廣場上除了觀光客以外，還有氣勢驚人的鴿群跟搶著作生意的小販，毅力堅強的人不畏烈陽，加入長長的人龍等著進去參觀聖馬可大教堂；虛弱人如我全都躲到長廊的陰影下避暑，可是再怎麼躲還是覺得悶熱到不行。瘋狂的人潮跟濕熱的氣候一再挑戰我的極限，時間有限，我決定放棄所有熱門景點，逃離威尼斯，轉戰周邊小島。

中午時分坐著小船在海上搖來搖去實在不是什麼愉快的經驗，偏偏當地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船，只好認命地慢慢搖到玻璃藝術之島 Murano。原本想找間工廠進去參觀看他們吹玻璃，不過放眼望去幾乎都是賺觀光客錢的藝品店，而且有些店家還很諷刺地在門口大大地寫著：

「NOT made in China！」（非中國製！）

不知道中國來的觀光客看了作何感想，但其實這也反應出當地販賣的玻璃藝品應該有不少根本不是島上生產的，大老遠跑來買開心的遊客也只能摸摸鼻子認了。出國買紀念品真的是開心就好，太計較產地只會跟自己過不去……。Murano 不大，如果沒有要大肆血拼也不可能逛太久，既然還有時間，那就乾脆去更遠的 Burano 好了。

一上岸就看到綠意盎然的公園，有人躺在草地上曬太陽，悠閒寧靜的氣氛跟悶熱擁擠的威尼斯相比，簡直像來到了天堂。島上的房子粉刷得五彩繽紛，不管是桃紅、螢光綠、紫色還是黃色，夢幻的配色都讓整座島增添了幾分童話的味道。選了一家咖啡店坐下。中年老闆看起來以前應該是個 rocker，但是他用義大利文亂掰亂講解釋 menu 的樣子，實在比威尼斯跟 Murano 那些英文流利又跩得要命的店員親切多了；rocker 老闆送上的拿鐵也是台灣價格、台灣 size、台灣口味（這不是批評是讚美，因為之前在南義跟西西里喝到的咖啡不知為何都又小杯又難喝……），讓我對這個初次造訪的小島印象大好。

回到威尼斯，不能免俗地上去鐘塔登高望遠一番。遠離地面從上面俯看夕陽中的威尼斯，的確很美；只是好景不常，一回到地面，一切都瞬間回到了現實。貢多拉坐一趟一個人要 50 歐，Harry’s Bar 裡的元祖貝里尼調酒一杯 15 歐。

威尼斯無限好，只是太貴了。

 寫到這裡，忽然想起幾年前某個在都柏林郊區的深夜。當時原本要等公車回市中心，但已經太晚沒車了，只好跟另外兩個陌生男子一起坐計程車。聊了一下才發現他們是威尼斯來的，還記得其中一個人一臉認真地說：「威尼斯是個很浪漫的地方，一定要跟情人一起去唷。」嗯，下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