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員,是攤開自己討厭的部份——專訪朱軒洋
13、21、52,三組年齡數字,既代表三位演員各自的階段風貌,也大致劃出去年度台灣電影在故事題材及人物族群上的廣度。入行 35 年的游安順在《第一鮪》的大浪上持續瞄準表演的精準度;朱軒洋在《下半場》以爆裂青春尋找對決之外、輸贏之外的可能;李英銓則懷疑,自己其實根本沒在演?戲裡的男孩阿全,更像他置換家庭背景後的小分身。
BIOS monthly 與談三位入圍 2020 台北電影獎最佳男配角的演員,專訪朱軒洋,不求快做主角,態度對最重要。
一切的中間值在哪裡?——朱軒洋
以《下半場》雙料入圍「最佳男配角獎」與「最佳新演員獎」的 21 歲朱軒洋,銀幕形象頗有邪氣壞少架勢,他卻自稱是個傲嬌宅,需要多點時間適應環境和人際關係,於是演戲恰好成為一種心理寄託,「我今年開始想改進,如果把個性極端化,可能會忘掉很多事、一直活在自己的角落,現在想出去多摸點東西。」
這也是他沒專攻表演,反而讀服裝設計的原因,還被愛好園藝的爸爸間接影響,在學校選修了花藝課,「就像演戲一樣,我也可以把心情寄託在植物上;老師說每天重複做一件事,比如用同一支筆、喝同一種飲料,養成習慣就會培養出魅力。」不久前才入手一台八○名機「YAMAHA追風135」的他,認真想拓寬自己的疆域、打開門迎向世界。
《下半場》帶他認識事物的多元性,殺青不久的新作《天橋上的魔術師》則教他理解鏡頭和影像語言;是每演一個角色就成長一些?或是因為長大了一點才接到更成熟的角色?他發現演員與角色之間,就是這樣相互影響著,也在這樣的互相裡,成為更完全的自己。
朱軒洋,一個正督促自我向外伸展的男子。訪談結束前,他叮囑我們在文中幫他徵求學生作品演出機會,「我很想演學生獨立製作啊,但都沒有人來找!」是動是靜,熱鬧或寡言的角色都好,盼有緣劇組盡速與經紀公司聯繫。
Q、準備一部電影時,會在何時何地讀劇本?讀本時有什麼習慣?
軒:在家裡自己讀,我讀得很慢,看文字會想像畫面,想要透徹一點,太深入進去會變得沒那麼客觀,我就會去問朋友、家人,想知道更多人的想法,但有時候找不到答案。最近看到二元論,講靈魂的需求和肉體的需求,演戲時會不太知道怎麼達到中庸,做事也是,最近在思考這件事。
Q、配角必須是稱職的綠葉,如何算得上稱職?本次入圍作品《下半場》中,哪場對手戲演起來最感張力?
軒:用食物比喻:第一個想到的是珍珠奶茶,如果很厲害的奶茶,珍珠卻是硬的,整個就很扣分;就算已經是品質很好的牛肉,加上海鹽也會更和諧。就是「團隊」的邏輯吧,打籃球也是,光是自己很強沒用,要有好的隊友。
《下半場》最有張力是在醫院樓梯間打架那場,演戲有時候很高興,有時候很難過,但那天是難過得很快樂,任何情緒到達一個點之後成為水平線、休息安靜的感覺我很喜歡,對手少勳(男主角范少勳)很棒,導演也有種魅力,有時演員不知道自己要幹嘛,導演會給我們安心感,但又保持距離,讓你有適度的壓力把事情做好,我很喜歡跟阿吉(張榮吉)導演的相處模式。
Q、少數新人如你的幾位同門師兄是一出道就演主角,而你在首部作品《有五個姊姊的我就註定要單身了啊!》是從小角色演起,這是好的磨練嗎?有哪些幫助?
軒:是好事,因為我是比較急躁的人,需要緩下來,配角可以學很多前輩做事的態度,不用一開始就承受那麼大的壓力。
每個人都想當主角啊,但我覺得沒有永遠的主角,所以精神跟態度非常重要,只要態度對了就沒問題,而且當配角有很多戲演。
Q、連續演出《下半場》和《極限17:扣殺》兩部運動類作品,「姜桐豪」和「季志航」的人設也有點類似,都是自視較高、目標導向,你怎麼理解這樣的人格特質?
軒:他們兩個很像,只是季志航看起來比較像壞人,姜桐豪比較像好人,但本質是一樣的,都是為自己爭取而已,根本沒有錯啊,每個人都要顧自己吧?
自私是這兩個角色的樣子,也是我的一部分,必須把被討厭的樣子給大家看。季志航是裝腔作勢的人,他其實很膽小;姜桐豪比較無私,但沒有把關係處理好,可是本來就很難處理,總是不小心就變成壞人。
Q、演員往往是劇組裡最需要勇氣和安全感的人,誰給過你對於表演的信心?或你如何找到自信?
軒:我覺得無形之中大家都在幫你,你以為是自己努力,但其實是身邊的人,除了導演,像燈光、美術、後製、配樂、經紀人等等,只是演員當下不會發現到。
2020 台北電影獎最佳男配角入圍
朱軒洋/《下半場》
段鈞豪/《下半場》
李英銓/《那個我最親愛的陌生人》
戴立忍/《刻在你心底的名字》
游安順/《第一鮪》
專訪全文|游安順 ╳ 朱軒洋 ╳ 李英銓——做戲精也做自己,最佳男配角的提味學
2020 台北電影獎
日期|2020.07.11 (Sat.) 19: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