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來看《木蘭少女》
編輯部於 2024 年 10 月 1 日更新:2024 年 9 月 28 日,演員張念慈於個人臉書貼文指控本文撰稿者陶維均對其進行肢體性騷擾,事後陶維均於其臉書發表道歉聲明,並將退出「花蓮轉運站」團隊,且終止該計劃之專案運作。
由程伯仁、洪瑞襄、段旭明、姚坤君、王友輝領銜主演,台南人劇團首齣大型音樂劇《木蘭少女》將於1月14到23日在台北市國家戲劇院盛大演出。
購票資訊請洽兩廳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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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蘭少女》官方部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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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木蘭少女》
我並不是要說這個戲超級好看,或是奢望感動我的事物也能感動看到文章的你妳,這個世界上幾乎沒有一齣戲沒看到真的就罪該萬死,或是比發現過期的發票中了頭獎還可惜。我睡過頭沒看到眾聲喧譁,除了當時一點點懊惱之外也就算了。我並不企圖要用拙劣的文字去分享能感受到那一致性感動的能力,這篇不是劇評,不會讓你覺得花了一兩千塊看木蘭少女比花了同等價錢去看你喜歡的樂手演唱會值得。但是,我希望能讓大家感覺到,妳們能擁有某些等值的事物,那就是妳曾經花了很長的時間,去聆聽音樂,去看戲,並在這熱情中找到共鳴。不管妳看的是誰,你喜歡的是哪個劇團,或是她們有沒有很棒,夠不夠體面。只要我們能確定,不管那些人是誰,都會因為拼命去表達自己所要表達的事物燃燒殆盡,這樣好像就夠了。
木蘭少女不只是一齣音樂劇,更重要的,是一齣演員們樂在其中,唱的很人性化的音樂劇。
可能你會覺得唱的人性化又不是很重要,唱的好或是觀眾開心比較重要,也是啦,但我也找不到那個對的用詞。曾經看過一些音樂劇,不管劇情是快樂或悲傷,演員都很用力投入的在表演快樂或悲傷,好像這個世界非黑即白,愛上別人,開心,告白,開心,告白被拒絕,不開心,想自殺,不開心,自殺的時候房東打來催租,不開心,喜歡的人回頭是岸接受你的告白,開心,最後大合唱,超級開心,大概就這樣而已。但其實人這種動物老是在是非黑白之間來回擺盪,原地打轉沒有走開,告白很開心,但其實也有很不開心的地方啊,這才是人性嘛,而這種一般以為只有在規規矩矩的說話劇場才能看到的表演,在音樂劇裡竟然也能看到,很了不起其實。
我看完整排後第一個想法是「啊,原來姚坤君老師不只會演戲還會唱歌!」(可能是因為之前合作麥可傑克森的時候她都躲在我旁邊假裝走音,沒想到唱的這麼好...),但旋即打了自己臉的跟自己說,「表演本來就不只是嘴皮和臉皮的運動而已啊,唱歌跳舞都是人類本能」,然後覺得眼前這些演員真是厲害,不但所謂的「演技」驚人,說學逗唱更是樣樣精通,每位演員都是一顆星球,都好想在她們身上駐足觀光一番,可是戲就只有那麼長,跟人生一樣短暫,啊,光是這點就值得買張票好好進去觀賞了,不過也不需要因此特地買兩張票,人生也只有一次而已。
看完整排的第二個心得就是青春無敵,整個團隊就是青春洋溢啊,貓頭鷹一樣警覺觀看四周然後唧唧喳喳的,身體某部份始終被她們燃燒著,添滿柴火然後在某個剛好的時間點,漂亮的鋼琴音符戳過來(彈鋼琴的女生也好漂亮...),就像你寫了一篇網誌,其實你還不知道你到底是在寫什麼,漂亮的鋼琴就幫你按下post鍵了,在這之後,新的世界才得以展開,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對我來說,這樣的感覺好青春啊!
劇中有滿多橋段都跟真實生活呼應連結,像是部隊生活的種種(我猜劇作家應該是當兵的時候寫這個劇本的,退伍之後應該就不用這麼討厭「學長」了吧...),也有很多有趣的譬喻,像是用撿肥皂玩弄性別關係,用風箏來表達逆風才是回家的路,最精彩的可能是愛唷愛唷這首歌,巧妙暗示了愛男愛女都不礙事的愛情哲學,但是相愛實在沒有這麼簡單,所以唱完這首歌之後還有一個多小時的下半場等著你去搜尋解答。
這裡,也就提到劇中的性別議題,譬如,女人到底該如何?女人在這個社會除了當明星之外,也就是,當個給大家觀賞的生物之外,沒有別的置放空間。女人的專長就是長相,除了能使用這項專長的合理(不一定合法)職業之外,不應該出現在其他地方,加拿大名作家瑪格莉特愛格伍在寫作初期老是被問到,妳什麼時候要自殺。這裡也向大家推薦一本書,是一位女記者假扮成男生混進男生圈子體驗男人生活而寫,但我也發現,檯面上大家都說「真是有創意的社會田野調查」,私下卻老是聽到「這女的不正」「她一定是沒人把」「她好無聊」之類的評論。
http://www.books.com.tw/exep/prod/booksfile.php?item=0010382029
回到木蘭少女,這是一齣音樂劇,有很多合唱。聽到合唱總是會起雞皮疙瘩,對吧,唱歌真的是非常身體感的,你邊走邊聽iPod的時候,腳步不也不由自主跟上節拍嗎,連周圍的人也都換了面貌,其實換了副面具的是你。
我想這世界上應該沒有人不喜歡音樂的吧,我們騎車的時候唱歌,洗澡的時候蓮蓬頭老是對著嘴巴,有時候還拉另一半進浴室深情對唱,我們去聽喜歡的音樂會,婚宴或告別式都有音樂,典禮上我們總是把情感開關先關著,等到音樂出來才順水推舟的爆發出來。忘了哪個樂團,有句歌詞是Music is a doctor , make you feel want to,而那個want to是很身體性的,直接作用於血液,呼吸,頭腦,而這些東西都是表演的基礎也是最大命題,但我們老是相信那不可靠的客觀,相信邏輯和理智,因為身體會被引入據稱與意義本質無關的主觀元素,所以當我們在抽象思考主題時,身體似乎沒有任何地位,而這樣的劇場當然也就逐漸萎縮凝固,無法成為活著的劇場,劇場是神話,是生活,必須要活生生的。
我喜歡劇場,喜歡聽音樂,喜歡跳舞。
對我這個,幾乎可以說是泛無神論者來說,不論拜拜的時候叫的是上帝佛陀還是溼婆神,我總是試著說服自己巧合偶然都是由於某種必然,那種必然跟神無關,就只是像在咖啡店搜尋無線網路一樣,找的到跟找不到的差別而已。不過,在木蘭少女排練場裡的某些小事件,超越了各自的瑣碎總和。我在想,好吧,可能真的有上帝,祂可能從某個遙遠的地方聽見了這群人在唱歌,可能本來在跟聖誕老公公結算盈餘,「喔,那聽起來像是屬於我的音樂,我去看看是怎麼回事」,結果祂就混進來一起唱了。當然,你可以隨意想像上帝的長相,可是當你踏入劇場,上帝就是長那樣,劇場是神話。神話之所以真實,不是因為它能給我們什麼超有用的資訊,是因為它有效,讓我們對生命有更深刻的洞見,帶來新的希望,讓我們活的更飽滿,更豐富。要是我們不把這樣的神話帶進生活應用一番,讓祂成為真實生活中發生的事情,祂就會永遠遙不可及難以理解。
我要說的是,在木蘭,在春琴,在最美的時刻,對,在那些最美的時刻裡,我聽見了看起來不存在那裡的東西,感受到平常我不敢感受的事物,並且開始去理解,嗯,不朽,嗯,一種超乎邏輯的整體性,嗯,生命雖然該死的好短,可是或許有那麼一點意義。所以他要寫下木蘭少女的劇本,而他來譜曲,她伴奏,他來導演,他協助編舞,他做舞台燈光設計,她們演唱,我在這裡寫推薦,我試圖記下我所能記得的,那些仍存留在我心中的連續劇,我希望能被別人相信,或至少,能說服我自己。在我們這一生中,我發現我跟其他人有一道嚇人的深淵,我還不知道最好的解決方案是保持安靜或是想辦法找到某個人,我們的影子張牙舞爪的佔領了光亮映射的牆面,我們是為了影子而做這些事情。
矮額,不知道在寫什麼了。總之,希望我們都能跟木蘭少女一樣,對每個邊界都勇於探索。在這裡,我很認真的推薦大家去看這齣戲,作為民國一百年看到第一齣戲,絕對,絕對,絕對非常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