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一蘋・還看什麼團|「聽說廖鵬傑要辦第二屆大人の成發」「前陣子我訪了滅火器(呃之間的關聯是)」
二月,時空裂縫第一場剛結束,全世界的人都在 Legacy 外面抽菸發酒瘋,我跟小妙老師[註 1]在聊我們明明都搶票失敗最後還是成功來到這裡的奇妙故事[註 2]。
聊到一半廖鵬傑過來了,我跟小妙老師說,他就是那個廖鵬傑,結果小妙老師頓了一下,說原來你寫的那些是真的喔。我說對,廖鵬傑也說對。
2017 年底,我還很有活力地在搞獨立發行,關於廖鵬傑的事就是當時發的,雖然想要把那些事寫得像是《聽說桐島退社了》那種感覺,但最後的成品完全不像那麼回事。
寫了什麼內容我就不細講了。[註 3]
怎麼說呢,我對廖鵬傑有種類似「進了大學以後第一個交到的朋友」的感情。發現他不再出現在現場以後,我有點賭氣地把我記得的事劈哩啪啦寫了出來,在 Messenger 傳了一句「你沒回我就發表了」就把一大篇文丟了出去。就只是大學第一個朋友欸,我這個人好沉重啊。
畢竟只是把發生過的事再寫一遍,我也覺得自己寫的東西大概沒啥人看,就也沒考慮過讀到的人的反應。過了好一陣子我才我發現,不少人都把這個故事當成虛構小說。一定有些事情存在著我已經無法感知的戲劇性,要嘛是廖鵬傑本人、要嘛是看團的這群人全部。
廖鵬傑說完對,接著又說:也不完全對,當時的那個廖鵬傑已經死了。我在旁邊觀察小妙老師的反應,心裡在想:幹這句話超虛構的,現實好強。
說了這麼多,我前面寫的這些也可能混了一些瞎掰進去。這就是文學的力量。
好啦,我知道,看到這裡大概也會有人開始想說,啊這不是寫看團的專欄嗎?一直講寫東西的事幹嘛?不過,回想起來,那就是我開始寫這類東西的契機。
大家都說是 Friend, not Fan,台上台下都是自己人,但好像沒什麼人替台下的人說故事。前陣子我去訪問滅火器,大正又說了他覺得台下的火種都是很棒的表演者,我才想到欸幹這好像是我有這些想法的初衷之一喔。
能表演的人站上舞台、懂技術的人關注幕後,那只是買票入場喝酒起鬨的人,有辦法把這些人講得好像有那麼一回事嗎?
我總是會有種感覺,我剛好卡在一個不上不下的時間點。要是再早一點開始看團[註 4],這裡面的人就都會是場景的參與者,大家都有覺悟該在跨過享樂的門檻後多付出一些心力創造什麼;要是再晚一點開始看團[註 5],身邊的人就都是單純的消費者,只需要站在監督的角度思考付出的錢和時間值不值得這場演出就算是盡心盡力。但我兩邊都有一點。
站在台下好尷尬啊,擁有第二專長(雖然是夕陽產業)的我好幸運啊。會搞得這麼囉唆其實總結起來就是這樣。我的自我滿足欲有夠強的啊。
關於廖鵬傑的故事發表過了一陣子以後,我在臉書上看到有人說他又出現在 live house,然後我也終於遇到他。忘了是在 Revolver 還是 Pipe[註 6],反正我很用力地抱了他一下。
我聽他說了一些近況,我自己也說了些關於罪惡感的話題幫自己先搭個台階。不過廖鵬傑用一種「事情都發生了」的態度接受了這個狀況,我很沒肚量地覺得這也太不痛快了吧,不過嘛,再怎麼說還是滿開心的。
再過了一段時間,廖鵬傑說他要辦表演,要在 Pipe 演一些我們都喜歡的歌。他說有些團變得太有名以後還是會換個名字[註 7]跑去 live house 偷偷演些自己喜歡的歌,他去看了其中一場,也上去唱了一首歌,覺得這滿爽的,就決定來辦一場這種表演。
所以我也去 Pipe 看了,他辦的那場「大人の成發」。
就算不說樂團圈內的經典,非人物種[註 8]的來宥丞歡送趴唱了張震嶽,小福氣唱了周杰倫,大家平常不會講到這些,但這場大人的成發跟卡拉 OK 沒什麼差別,有什麼歌就唱什麼歌。我聽了官靖剛唱陳奕迅、聽陳冠甫唱任賢齊,我都覺得幹你們唱歌這麼好聽喔平常幹嘛不唱。我聽廖鵬傑唱傷心欲絕,看許正泰在台下望著這一切的背影,覺得除了在創啥潲以外也沒什麼其他感想。
我知道,其實同溫層很小。我今年跨年看午夜乒乓和洪申豪演〈透明雜誌forever〉,台下抱成一團跟著合唱,結束後喇叭放〈性的地獄〉台下還是抱成一團跟著唱,我就覺得說,幹我們真的超級沒救。
到台上開始演〈志明與春嬌〉的時候,台下也跟著開始合唱,我一邊唱一邊想到,我跟廖鵬傑在 Revolver 樓下,在羅斯福路邊聊著五月天越聊越開心,不知不覺唱起〈嘿我要走了〉的那天。
結果大人的成發結束以後,廖鵬傑又消失了。所有人碰到我都跟我說欸廖鵬傑又不見了,我說我知道。
這次就只有我知道而已。
現在廖鵬傑又冒了出來,不過我們看團的頻率都少了,沒那麼常碰到面。大家喜歡的東西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了,我刮了鬍子背個背包大學生一樣走進小白兔,店員立刻放起夜貓組、問我聽不聽詹士賢。我說聽啊,可是就沒那麼熟。
最近廖鵬傑又要辦第二屆大人の成發,把歌單丟給我看,我說每一首我都會唱,跟上一屆一樣。我說我很怕你這次辦完又搞消失,他說了一大串上次怎麼了這次怎麼樣,意思大概就是他不會。
2017年底也過了兩年半,我想找個機會整理一下這段時間的想法,但最近沒怎麼碰到廖鵬傑。最後我直接跑去土城,在廖鵬傑家二樓的辦公區聊了半個白天,喝了很多啤酒和麥香紅茶。這裡沒人管他的工作狀況,我看牆上的櫃子裡擺滿了他家兄弟的獎盃和獎狀,旁邊掛的鴨舌帽卻沒有繡著那個候選人或協會的章,而是奮樂團的團徽。
辦公桌和椅子上擺滿了出貨單、報表還有信件。轉到椅子後頭,角落裡放著的是吉他、音箱和效果器。
廖鵬傑說,不好意思,太不認真工作了。我說,我覺得這是個很有味道的空間。
廖鵬傑說:謝嘍~~
註 1|就是《我們的搖滾樂》推薦人之一&我的口委之一。之前看團碰到我都閃得很快因為我書寫不完,但現在我寫、完、了所以聊天當然是沒問題的。
註 2|賣票當天我也是乖乖的打開 iNDIEVOX 頁面準備搶票,當我用最快速度選好票數打好驗證碼勾了同意按下確認之後,發現我忘了登入會員。
註 3|都說不細講了你是在期待什麼,自己點連結去看啦。
註 4|其實就是樂團還叫地下、地下社會也還在那個時期,我只趕上最後幾年,所以有一些比較浪漫的想像。
註 5|開玩笑的,再晚一點的話我大概只會聽得過金曲獎的獨立音樂吧。
註 6|某天我騎腳踏車要沿著河堤回家,突然覺得很想大便,於是把車停了,推開 Pipe 的大門,問裡面正在試音的 PA 大哥能不能借一下廁所,大哥很酷的跟我說廁所在對面。這就是我第一次去 Pipe 的狀況。
註 7|老實說啦,有情報誰不想炫耀,這種祕密演出人通常都還是滿多的,如果我跟你說了有誰我就更擠不進去了所以,共勉之。
註 8|我會去看這場是因為我前一天夢到在看非人物種表演,我很清楚這是夢所以阿顯說表演結束時我就覺得也該醒了,結果醒到一半他們還有安可,但我還是醒了所以沒聽到。我在臉書說了這件事,有人跟我說他們今天真的有活動,我就去了把我的安可補完。
【還看什麼團】
聽團仔十年目睹之 LIVE 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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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一蘋】
糾結多年終於願意承認自己是個文青,才發現此身已是一名宅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