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什麼悲劇(白眼),給我魅惑の漫畫──專訪《北投女巫》簡士頡

談什麼悲劇(白眼),給我魅惑の漫畫──專訪《北投女巫》簡士頡

作者BIOS monthly
日期19.05.2022

簡士頡有備而來:三件花襯衫換著搭,兩副髮圈換著戴,一對紫色手套,一雙裝有 LED 燈的芭比粉靴子,一塊霓虹雷射包,一根螢光魔法棒,一套華麗連續技——封印解除,泡泡旋轉,整個北投是他的魔幻舞台。

本以為訪的是漫畫家,沒想到是彩虹仙子啊。

這套打扮驚喜也合理,追蹤 JFyas頡夫人,能觀察到仙子也有消費衝動,他愛戴獵奇的蠍子跟眼球戒指,學 Donnie Darko 在萬聖節穿成一副骷髏,卻又能在南瓜雕像間駕馭蔡依林的舞姿。是邪典也是童話,有惡魔長角又有妖精翅膀,簡士頡瘋起來一點也不俗。

「這些裝扮是哪來的?」
「Amazon。」

看來這年頭仙子還得懂電商購物。

女巫 ⇄ 女生

他最近在追的劇是《黃蜂》。

《黃蜂》描述一群高中女子足球隊,前往西雅圖參賽,但飛機墜毀,她們展開荒野求生,表面上裝作感情融洽,私底下卻商量著輪到誰該死。「團體裡的小尷尬或小摩擦,被放大到生死交關。」

女生鬥法的劇情是好球帶,他筆下誕生一群鬥得更花枝招展的《北投女巫》,明明八個女生夠湊一團美少女戰士,但他不打算走尋常路。漫畫開篇,魔法與個性各異的女巫們齊聚長桌,面對狩獵女巫的「白團」來勢洶洶,她們不談正經事,逞兇耍婊,聊到最後又抱怨起日常渣男衰事。在生活的苦難前,魔法、性命跟世界危機似乎也變得沒那麼重要。

女巫不是戰隊,不是反派,就只是一群女生。「她們就是那種認識十幾年但依然關係薄弱的朋友,不會出席彼此的婚禮,也不認識彼此的小孩,路上遇到搞不好還會裝不認識。」

北投女巫

圖片來源:LINE WEBTOON

八位女巫,也像他的人類觀測圖鑑。談起女巫團的 C 位「悲劇女巫」張家瑜,就是見面時一定會說出最近遇到莫名其妙慘劇的那一種人。怎麼可能那麼衰?「家瑜的個性很多人能共感吧。團體見面時,大家隱約知道,喔這個人又有一些壞消息要 update 了。」

「但我們還是會聽她講話⋯⋯因為她真的又粗魯又風趣。」故事裡,家瑜個性自溺、蠻橫,慣性把自己當受害者,扭曲他人好意而惹禍上身,付出真心卻被當炮友。「很多人說自己像家瑜,但我覺得那不是喜歡家瑜的意思。」讀者多少能在她身上看見自己受過的傷,或許,還有自厭的樣子。

「讀者會想,家瑜,『妳為什麼不能跟其他人好好相處』『妳為什麼不能接受別人的好意』『為什麼不做聰明一點的決定』或是『妳做決定之後,可不可以不要有那麽多後悔或抱怨』——但你不覺得,這種人很真實嗎?」心知肚明還錯,那才是家瑜:「如果要家瑜做對這些事情,故事會好寫很多。但我又覺得不行,我要讓她做出更多錯誤的決定,還要讓讀者不了解她為什麼會做錯。」

對筆下角色殘忍,熨出他們的真身:「做出很多不合理的抉擇,這才是人的樣子。」

家瑜的「悲劇魔法」能將自己的痛苦與不堪復刻在他人身上,比如通過吃調經藥,她能讓對方深陷月事來潮的痛切。自殘變成一種武器,悲劇魔法的惡俗美在於,不只逼人贖罪,還必須是「與自己同樣」的代價,報復的內核,是想被同理的心情。

人物刻畫接地氣,原來在簡士頡的生活裡,女巫團多半能找出對應的原型。他會在漫畫挪用友人性格。「有些不太熟的朋友畫成漫畫角色,本人會不高興,所以我還是會在漫畫裡幫他把妝上好,不要讓他覺得我對他有什麼意見——但我跟家瑜(本人)已經熟到可以把她畫很醜陋了。」(家瑜有開心???)

他從原型淬煉出典型,歡迎對號入座,「明明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家瑜就是會搞砸再搞砸然後故意毀掉。看這個角色不會覺得她需要被同情——這也是她可以站在 C 位的原因。」

「我希望讀者在看家瑜的悲劇時是笑著看的。」

故意把角色雕刻得誇張、不忌葷,替手機螢幕前的善男信女喊出敢想不敢言的:

北投女巫

圖片來源:LINE WEBTOON

北投女巫

圖片來源:LINE WEBTOON

《北投女巫》的人物塑造,拒絕台灣漫畫的既定印象,「國中想要成為漫畫家,我開始觀察台灣漫畫產業,發現在對白上、故事上,能到位反映現實生活的作品很少,有距離感,硬要寓教於樂、政令宣導。」

但他不想畫闔家觀賞的內容。

「我創作、寫對白時就想,我不要把台詞潤飾成一個很典雅的句子。我要用當事人講話的方式寫這些台詞。」

漫畫 ⇄ 生活

「不知道為什麼其他人都沒辦法那麼早決定自己要做什麼。」他 15 歲開始投稿漫畫,「同時我很恐慌,我從小到大花了幾十年,都還沒做到我理想的程度,那些今年決定明年要畫漫畫的人到底是怎麼辦到的?他們為什麼可以那麼快上手?」

難道現在的《北投女巫》還不是理想狀態嗎?

還不是。「畫面跟劇情都還沒做到最好,我不會把自己逼太緊,但目前我還沒畫出理想的東西。」LINE WEBTOON 上,《北投女巫》兩季分別斬獲逾 700 萬次觀看,第一季讀者評分拿下 9.81,第二季則是 9.78,四捨五入成 9.8,但離他心中的 10 分,距離從來不只 0.2。

很早開始,他就在為 10 分做準備。

小時候買的第一套漫畫是《幽遊白書》、第二套是《亂馬½》,也看少女向如《玩偶遊戲》(但只有買《水之館》)。父親會看《城市獵人》,漫畫在他童年裡,似乎是相對受寬待的,「有聽過同學買漫畫被爸媽撕,但我的頂多是被放箱子或丟到陽台。」

漫畫養大的一代人,或多或少都有當漫畫家的念頭。不一樣的是,「那時候我算了當漫畫家的產值。」

漫畫家作為行當,在彼時的台灣並不普遍。沒有相關科系,沒有教學資料,也沒有社群可以交流。只知道有幾間出版社開放投稿,其他都是未知數,越了解越焦慮。他開始算,在台灣當漫畫家,一個月能賺多少?沒有前車之鑑,只好用現有的資料勘估,算稿費,畫一頁賺多少,畫一本賺多少,畫一系列賺多少,再除以每個月的產量,算盤撥一撥,加減能養活自己。

第一桶金還沒賺到,第一桶冷水率先潑上來。

「我爸知道我要當漫畫家那天,我們大吵一架。他查了一整晚資料,整理出一疊超級厚的報告,印出來,放在黃色資料夾裡,放我桌上說,『多少漫畫家可以把漫畫當飯吃?』他覺得不可能。」

隔天,他做了跟父親一樣的事情,只不過支持的論點相反。「我們兩個就分頭調查,各自佐證自己的立場。」再搬一疊資料上桌,卻始終沒有說服父親。

北投女巫,簡士頡

大學畢業後,持續投稿漫畫,收到退稿是家常便飯,為了證明能獨立生活,他轉而任職 MV 公司畫分鏡。身在導演組,拿到編曲老師唱的 demo,就得開始構思 MV,但跟漫畫不一樣,不允許隨心所欲,必須考慮場地、編舞、演員能力、預算,還有導演喜好、燈光師喜好、演員喜好⋯⋯溝通比創作還要久。

「台灣娛樂產業會希望東西是漂亮乾淨好理解,不要很怪的,但我提案就愛亂放很多很怪的東西進去。」《北投女巫》的雛形在那時已經誕生,「我工作時,也說要到北投拍女巫,但後來沒被當成腳本。」

本以為畫完分鏡就一切清閒,但兼備繪畫能力的他,作為一顆新鮮好肝,一不小心也幫忙後製動畫。2014 年,幾部投稿作品《支線上的觀光客》《無奈的獵人》得獎,他參與的 MV 項目,蔡依林〈PLAY我呸〉在 YouTube 上線,如今觀看次數達 3600 萬,儘管名字在畫面上嶄露一角,但他還是想要屬於自己的 IP。

會不會擔心一輩子在畫 MV?當然會。「但比賽很多,出版社很多,每個出版社要的東西都不太一樣,我知道我極限在哪,硬要轉換風格也難。不如把我做的東西給要我的地方。」

2015 年他下定決心離職,《北投女巫》首次在數位漫畫平台發行上線,開始連載生涯。後來因合約到期,合作終止。簡士頡重上發條,準備《玉鍵》《公主遊戲》等漫畫提案,瞄準國外平台,又進入一段畫稿、接案、投稿的不安期。

2019 年,《北投女巫》在 LINE WEBTOON 重新上架;2020 年《北投女巫2:魅惑魔法》開始連載。

這樣算下來,當漫畫家七年了,「我爸還是不想看我的漫畫。」

仙子 ⇄ 夫人

以下微量《北投女巫》劇透,在意者請斟酌閱讀

近年來,數位漸漸取替紙本,有別於傳統日式「頁漫」,長條形、直線式的「條漫」興起,更適合現代人滑手機的閱讀習慣。《北投女巫》搭上這列快車,「媒體在變,連我這個愛看傳統漫畫的讀者都不太買紙本漫畫了,我都用手機或平板或電腦看。雖然很多人會喜歡紙本出版品的質感跟溫度,但我沒有那麼多藝術家的堅持跟品味。對我來說,有趣的是故事跟內容。」

在頁漫的閱讀方式裡,讀者能迅速抓住節奏,翻開新的一頁,餘光會瞄到後面劇情、即將發生什麼事;但條漫不同,屏蔽讀者的「未來視」,還讓讀者自己運鏡:滑動手機時的動態感融入到漫畫裡,畫面彷彿也動了起來。

幸好做過影視工作,他習慣每幀分鏡同樣大小,「畫完後,我會在電繪板上把畫布開成手機大小來檢視。」也懂得怎麼吸緊注意力,「製作條漫,劇情要抓緊一點,讓讀者不要覺得『已經滑五分鐘了我要關掉』。」

漫畫創作是在養成被看的技術,「我會一直搜自己的名字,狂搜。」

粉專 JFyas頡夫人原名「頡仙子」,對他而言,夫人比仙子超脫,「就比如,迪士尼動畫版是夫人,真人版就變成仙子——仙子比較少女,但我更喜歡阿姨或阿嬤,什麼都不 care 的態度,沒什麼包袱。」

講到一半,起了疑心,「⋯⋯我現在包袱有比以前少嗎?好像反而變多?」

漫畫越受歡迎,要顧慮的事情越多,讀者的目光是其中之一,「有時候看漫畫留言區,很像是平行世界,一派讀者一看,就猜到後面會發生什麼事;另一派就是,一直看一直看還看不懂!」

過程宛如在與讀者鬥智,「被讀者太早猜到就會動手腳,故佈疑陣;曾經畫的東西被人說難懂,到後面就想把故事講清楚一點,如果又變太容易懂,就會拉回來,繼續故弄玄虛。」連載初期,有讀者評價《北投女巫》根本是在上演男女大作戰,沒有走出性別二元分類。為此他很操煩,讓白團的生理男知洐成為女巫一份子,是早就安排好的事情,若出面回應讀者,就會劇透;但什麼都不回應,怕有更多誤會。

讀者的目光,是包袱,也是禮讚。

《北投女巫》關鍵字一搜,不只是漫畫本人,還能看見粉絲自製的同人作品,小至哏圖,大至跨領域操刀的動畫 OP系列角色歌曲,漫畫裡幫「魅惑女巫」鍾小曼寫的詞〈直男我愛你〉,在粉絲幫助下竟有了舞蹈跟旋律——他也成了讀者心目中的小曼。

小曼是第二季《北投女巫2:魅惑魔法》的要角,魅惑巫術能通過美貌蠱惑人心,力量來源是她的驕悍,就連她被綁在火刑柱上、性命垂危時,還依然故我:「真正的魔法,本來就只是我的這副美貌吧?」

他也承認,比起家瑜,自己更像小曼一些。「家瑜會很介意誰喜歡我,誰不喜歡我。但對小曼來說那不重要,因為她愛自己。」生活不是沒有悲劇,但:「我低潮時也不會想走上家瑜的路線,覺得自己很慘、一輩子都一事無成⋯⋯經驗告訴我啦,用小曼的態度面對,能得到比較好的結果。」

話鋒一轉,「不過很多讀者會以為,家瑜的故事是不是我個人經驗,其實正好相反,這是完全是搬別人的經驗來用——而且我在畫的時候超不耐煩!覺得這一段什麼時候要演完,我還要畫多久戀愛戲?異性戀戀愛戲好煩!想叫他們滾出我的漫畫!!!」(女巫式白眼)

才華 ⇄ 勞務

「我想當最有才華的那個。」他的小曼性格,在談起創作時顯靈。

「才華」一詞聽起來玄虛飄逸,但對簡士頡來說,都是努力出來的。

為漫畫取材,他天天往北投跑。採訪當日,我們一路從博物館逛到文物館,途經地熱谷和天主堂,每個景點他都有自己的筆記,這些內容也被畫進漫畫:博物館是女巫會議室、天主堂則有女巫拷問的場景、關渡宮裡的剪黏在他筆下飛動,地熱谷的氤氳間也藏匿秘密。

北投女巫,簡士頡

北投女巫

圖片來源:LINE WEBTOON

北投女巫

北投關渡宮

北投女巫

圖片來源:LINE WEBTOON

北投女巫

北投文物館

《北投女巫》裡有大量的舞蹈分鏡,女巫各有不同舞蹈風格,小曼像蛇,「秩序與和諧女巫」幸娟則像移動板塊、對抗重力,「植物女巫」彥慈則是快節奏的 Northern soul ⋯⋯他會觀摩並吸收大量女團及民間舞蹈作為參考資料,礙於版權問題,圖像不能挪用,只好身體力行,「我會在會議室裡擺動作,要編輯幫我拍,當作畫參考,那時候好幾個動作我拗不到位子。」

身為漫畫家,當觀光大使跟舞蹈老師之餘,還讀萬卷書。

「我畫畫不靠感覺,不知道要幹嘛就去查資料。靠感覺的話,我會擔心,有一天感覺沒有了怎麼辦?」

《北投女巫》題材觸及原住民文化,相關資料受《原住民族傳統智慧創作保護條例》保護,要先向政府機關或族人申請才有權限取閱。另一部作品《玉鍵》,以故宮為背景,由於部分內容還是草稿,還可以在網頁上考古他的創作鑿痕,大量的文史素材、文物照片拼貼,劇情卻像在坐雲霄飛車,「​​我以前在看 CCC 的時候,覺得很多漫畫裡的文史題材很硬,我就不斷思考,要怎麼把這些資訊加進去、但讓人保持興趣。」

北投女巫,簡士頡

圖片來源:LINE WEBTOON

北投女巫,簡士頡

北投文物館
 

北投女巫,簡士頡

圖片來源:LINE WEBTOON

北投女巫,簡士頡

地熱谷

他認為,漫畫還是要以娛樂性為優先。「我就想,我在看論文找資料有多無聊,別人看我畫的東西就有多無聊。」

許多原住民施法、執行巫術的文獻都十分詳盡,以羅馬拼音紀錄咒語,儀式會分幾個階段,包括要請示哪幾個神靈、有哪些禁忌,耐人尋味,「第一季連載完,有考慮過要不要加入更多凱達格蘭、巴賽相關的文化符號,但我後來只有隱晦帶過。要去碰那塊的權利太難了。」

把關再嚴實,仍防堵不了 bug,「故事有段是彥慈把人吊起來變成一棵樹,當時我設定那棵樹的種類是紅檜,馬上收到私訊,有人說,紅檜是空心的,關不住人。」

又比如,「有段是孟達自己拔呼吸器,有醫療背景的讀者說:呼吸器插到肺裡,怎麼可能自己拔?」

他對這批專家又愛又恨,不免哀嚎:「週連載欸!」

北投女巫

拉開漫畫家的拉鍊,他有他的肉體凡胎,自我介紹裡內建「婊子」二字,意思是:別對我期望太高。

《玉鍵》角色一氣之下粉碎文物,更別說《北投女巫》裡那群瘋婆,各懷各的鬼胎跟魏闕,「但這是漫畫,這是創作啊。不是十萬個為什麼,也不是職人劇。容許反派角色、容許錯誤決定。」

魔法 ⇄ 俗事

「我認識很多天才少女,在她們身上,我覺得才華就很像女巫的巫術。有時候因為才華跟天賦,必須去做什麼事,會有使命感,但當成績不夠好的時候,又開始空虛。力量給他們更多責任。」

動畫《飛天少女豬》女主角果林,某天意外獲得神秘的魔法力量,跟典型魔法少女不同,當她喊「魔法豬排」變身寶妮,沒有澎澎裙跟法杖,而是一隻頭上打蝴蝶結、穿著紅色披風的小豬。少女豬的魔法來之不易,變身時她還必須踩著健身器具先減肥;火災發生,寶妮得用豬鼻子吸水,才能施展救援。

他很早就意識到,魔法是有代價的。

北投女巫

台灣原住民的巫師文化中,巫師的誕生並非出於個人意願,而是當徵兆降臨,自然會被選中。有人一生從此被切換轉轍器,岔出另一條軌道;假使違抗徵兆,也可能得到相應的懲罰。他在田調過程中耳聞,有些被選召者是基督徒,教義不接受自然崇拜,但礙於徵兆太過強烈,必須向教會請示,要繼續待在教會?還是去做巫師?

《北投女巫》裡有肖似的劇情:「悲劇女巫」獲得幸福就會失去法力、「預知夢女巫」有安全感時無法做夢、「光明女巫」良心不安就會法術衰竭、「動物女巫」沒有經濟壓力就召喚不了動物⋯⋯設定裡,魔法站在生活的對立面,這意味著,角色使用力量時,必定伴隨著犧牲。

「成長過程中,常常有類似的情緒在:我做這個決定、這個選擇,是不是就要放棄某些事情?」他愛讓角色抉擇,魔法並非凡塵俗世的正解,有時候拋棄力量也是生活的一部分。

「有些故事是像《超人》,因為他有力量,所以日子過得跟一般人不一樣;也有一些是像《X戰警》,力量讓日子更難過、變成一種責任或重擔。」

但對他來說,生活跟魔法是秤上兩端,「女巫們比較像《美少女戰士》,她們還是會正常上下學、上下班啊。力量沒有讓他們變成別人。我希望保持女巫是社會的一部份,她們會自己平衡力量跟責任。」

他自己也是需要生活的女巫。手上那隻會噴泡泡的魔法棒是網購品,不只要裝電池,還得隨身攜帶泡泡液補充包,就怕魔法半途失靈。跟泡泡液裝在一個袋子裡,還有毛巾、手帕、衛生紙、不起眼的防蚊液。

簡士頡是,泡泡液跟防蚊液裝在一起,女巫跟凡人裝在一起,仙子跟夫人裝在一起——而魔法,也不過是需要點代價的俗事。

仙子妝容一卸,夫人還得回府趕稿。

北投女巫,簡士頡

#漫畫家 #漫畫 #北投女巫 #簡士頡 #LINE WEBTOON

BIOS 通訊,佛系電子報

採訪吳浩瑋
撰稿吳浩瑋
攝影Liszt Chang
圖片提供LINE WEBTOON
視覺統籌潘怡帆 Crystal Pan
責任編輯溫若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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