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SH ╳ 李焯雄|歌詞對寫 EP1:你是寫歌的,還是被寫的?
寫下時是字,唱出來是詞,遇到耳朵時,則成為每個人生命的一部份。《WeWORD 字我訂造:流行歌詞及其創造的》新媒體展,邀請華語圈重量級作詞人李焯雄擔任概念藝術家,蔡依林、魏如萱、張惠妹、梁靜茹、林宥嘉、莫文蔚等人的歌曲,透過科技展演再次活了過來,與我們體內流動的歌詞共振。
展覽特別邀請詞人 HUSH 與李焯雄,詞人對寫日常,像是不小心滲漏進生活的詩。
A Letter from HUSH to 李焯雄(法蘭)
給法蘭
假如,是柔軟的心碰上了鐵釘,還感性嗎?初見到那句歌詞,我有一種破了洞的感覺,像被鐵釘穿刺而過,卻又手下留情。星期三或禮拜三,某一週說不定都要喊停。而週三又該怎麼辦?又假如,情感的大鈔找不開,還能帶著東倒西歪的心情漸行漸遠嗎?
情感可以刷信用卡嗎?
猶記某個同你與建騏、葛大的酒吧裡(我總在內心稱呼每一次這樣的聚會為四君子的酒局),你談起香港影業文化歷史,那是我未能觸及的環境與過去。我只是想,如果每首歌都能對應一種影視畫面,武俠或書生、文藝或懸疑,也許都藏在你的歌詞裡。場景是邊界飯店、單人房雙人床、我總是一個人在練習,一個人睡。這些文字時常介入我的孤獨,或者霸佔我的孤獨,將我的孤獨逐字隨著音樂引出。而我無法確定,那些字是追逐著孤獨,還是驅逐。你心裡有這樣一個獨自一人的房間嗎?
開始寫歌之後,非常偶然的時光裡,我會被曾經寫過但當時尚未發生的事情給追趕上,絆我一腳,站在某種預言一樣的神祕高度,嘲笑我當初的胡言亂語。「我信異想總有日會天開。」確實是這樣的吧?愚人如我,非得要站在最暗的地方,才能察覺一絲微弱的光亮。
有時候很羨慕你的雙城故事,白玫瑰是如何變成了紅玫瑰。語言所承載的土地氣息,終會使葡萄酒釀出不同的味覺。
你是品酒的人,也是釀酒的人。
HUSH
A Letter from 李焯雄(法蘭)to HUSH
HUSH:
已經認識的人,可以怎樣「未-認識」呢?像單身的人,想像自己「未-單身」,一個人想像自己是沒有人。
從前這世界我不知道同時有著你。
你說起我和你和建騏還有葛大喝酒,酒杯、場地是清晰的,但我想不起來我說過些什麼,哈,真抱歉。我一個人不太會喝酒,除了是跟朋友。我們最近一次聚應該是聖誕節後元旦前,安妮如常地弄了一桌好菜,我們說到關於午夜的玩笑哏,我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喝了點酒,你拿起吉他唱了一段〈午夜前的十分鐘〉。你大概不知道我有多驚訝。那算是我在台灣發表的第一首歌,我寫這歌詞的時候,跟你們一個都不認識,但眼前的你和葛大都會唱。
我很少去想身邊認識的人會唱自己寫的歌詞,你呢?
我認識你之前也是先聽過你。不認識創作者的創造物,像是存活在一個無主地帶,不屬於誰,但又人人都可以去認領。
他想知道那是誰/為何總沉默寡言
人群中也算搶眼/搶眼的孤獨難免
快樂當然有一點/不過寂寞更強烈
難過時候不流淚/流淚也不算傷悲
認識你之後,就很難不想到你本人,儘管你說這是第三人稱,但無論怎樣換句話說,這些字詞有着你獨特的 HUSHtag。我聽 Oasis 的〈Don’t Look Back In Anger〉那句「So I start the revolution from my bed」,總覺得這句應該是你會寫的詞。
「那些字是追逐著孤獨,還是驅逐」,你問。驅魔者原是著魔人,你和我都可能有著那麼一個部份景觀相似的心房間。
然後你說:「我會被曾經寫過但當時尚未發生的事情給追趕上,絆我一腳,站在某種預言一樣的神祕高度,嘲笑我當初的胡言亂語。」確是這樣的啊,我們一直以為是自己在寫歌詞,忽然之間,發現自己就是那被寫體。那片段像對未來留言,給平行宇宙的你,不管在哪個宇宙,不都一樣忙亂,不都有第一次的笨拙?
收信,寫信,中間有著那麼一段不可知,必須等待與忍耐,像我們現在這樣老派地寫給對方,也像我們不知道為誰而寫但又為每一個人而寫的歌詞。
想到你的書《娛樂自己》。娛樂自己,才能娛樂心中的你吧。你寫:「快樂需要原因嗎?」快樂需要原因嗎?給問嗎?
法蘭
WeWORD 字我訂造:流行歌詞及其創造的 新媒體展
當歌詞不只是歌詞,一場華語流行歌詞的沈浸式體驗展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