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手 9m88 喝啤酒：爵士這場 ego game，我們怎麼玩？

作者BIOS monthly

日期21.06.2018

搖搖擺擺的，同首歌每一次唱都有點不太一樣，9m88 是很有舞台魅力及即興功力的歌手，有些歌迷玩笑說她是爵士女版張帝。從小喜歡表演誇張動作，她從來不覺得唱歌就是要站得直直的、要中規中矩，「我覺得那樣沒辦法表達我的情緒，我學了音樂後的感覺也是，對歌手來說，聲音就是樂器，你要有節奏感、共鳴，整個身體都要跟著動。」小學參加才藝比賽跳 S.H.E 的〈Remember〉、高中時期參加熱舞社，肢體律動對她而言一直是好玩的事；加上從大學時期開始臨摹、苦練的非正拍爵士唱法，才養成獨特的 9m88 風格。

轉了一圈回到初衷上，她心境上有很大的轉變，也準備好了一顆強心臟。「以前會覺得音樂只是我的興趣跟夢想，但『夢想』就是做不到、不會實現的。當我下定決心了以後，我不再等待伯樂，我決定要做自己的伯樂。」於是她四處演出、找人合作，也經歷過跑春酒、尾牙場合的駐唱歌手階段，她以爵士這種台灣大眾較不熟悉的樂風出發，成功吸引目光。只是，過程中當然還是會遇到不被諒解的時刻。

「有些人會說，爵士喔，是不是就是那個電梯裡、西餐廳會聽到的音樂？還有些前輩也會認為我做的不是爵士、認為我憑什麼叫『爵士女伶』？我不會覺得怎樣，因為他們可能真的在這個領域耕耘很久了，但我的觀念是，音樂就是音樂，它並不是什麼可以幫你抬高身價的東西。」，她頓了一下開始自嘲，「雖然這樣聽起來好像滿靠杯的，但音樂就是一個震動、一個頻率，真的劃分那麼多要幹嘛？」

9m88 說，當然她認識的一些爵士樂大師並不會給她這種感覺，反倒很願意照顧後輩、看看新人能為音樂圈帶來什麼，震動和頻率是這樣，有些人會 get 到，有些人不會 get 到，但可以一起 get 到真的就是很讚。9m88 第一次與爵士接觸，是高中時一位宅宅的同學獻寶般給她幾張爵士唱片，但當時的她似乎有聽沒有懂，直到大學參加爵士營，才深刻感受到此樂風之奧秘。「我後來就自己開始聽 Billie Holiday、Chet Baker、Sarah Vaughan、Ella Fitzgerald 這些大家入門都會聽的。現在滿喜歡 Sun Ra 的，我不知道他是很會做 marketing 還是他瘋了（愛開玩笑），但他做爵士做到很像一個禪師，整個 mindset 很 universal。」

她說起這位覺得自己是來自土星的「天使族」的歌手很興奮。Sun Ra 是他為自己起的名字，他不喜歡談及自己在地球上的過去（因為他理應沒有這段過去），甚至擁有一本表明他生自土星的護照、上頭沒有出生年月日，每次演出都打扮成埃及人。9m88 說，他的音樂太靈性了、都走心了。

小舞台上，一群男性樂手高舉樂器，將中間的女性歌手包圍，這是一般人對爵士演出很刻板印象的 setting。樂手是男生、歌手是女生，我問 9m88，現在正在學習爵士樂的同儕們，性別也是這樣分佈嗎？她說，的確還是這樣沒錯，但現在性別議題正夯，他們系上也特別開了一堂「Jazz and Gender」課程來討論這個現象。

「爵士就是個 ego game。」在這個炫技的音樂類型裡，手持樂器的男性就像拿自尊在比拼：「樂器拿起來是雄性的象徵、來比誰屌比較大！真的是這樣。有一派的樂手真的是說，演奏的時候跟性是很有連結的。」舉起那些比誰咖大支的薩克斯風、小號、長號，即興 solo 的男性樂手，就像是在舞台上高舉陽具。

「之前有個老師，我知道他沒有惡意，但他上課時突然叫女生出去，後來才知道，他是想跟男生說，演奏時要想像自己在跟女生做愛，但他又想尊重我們才這樣做。」對 80 多歲的爵士老教授而言，性愛不是女生該負責的事情，紳士般想尊重女生的同時，也反映出性別要真正翻轉，還需要一些努力。

「沒有辦法同等看待女性的事實在太多了，當然近期來大家真的是比較團結去了解這件事，慢慢跳脫窠臼，意識比較抬頭，我們真的不需要向他們低頭。」9m88 說，相信自己夠強壯，足以站上和任何人一樣的起跑線，就是她一路上突破性別限制的心法。

對她而言，爵士女伶只是個標籤，標籤能幫助人被記憶。但這並不代表她做的音樂屬於特定分類，她的作品，只是成長過程中曾經深深影響過她的音樂的融合與再創造。過去曾經害怕創作的她，現在正積極累積自己的作品。現在她明白，原來體內的東西醞釀夠了，寫出來就會是自然的事。唱啊，9m88，繼續頭髮爆爆的、沒在假仙自由自在地唱吧，而妳蓄勢待發的創作能量，也讓人期待得心癢。